亲子关系中的“错位”

前段时间，母亲告诉我，家里择了吉日给去世一年半的奶奶办最后一场悼念仪式，为所有的丧葬、哀悼画上完满的句号。这是一场重要的仪式，而我却因为疫情要求不能离厦而无法参加。和朋友闲聊此事，我有些感慨，有些对疫情的无可奈何，有些对奶奶的抱歉和遗憾。我们就这个话题继续，他告诉我，当年他正在北京上学，他的奶奶去世的时候，他爸妈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，他因此也没有参加任何祭奠仪式。他与他奶奶的关系不错，因此当时有些生父母的气。但他的父母对他说，是因为不想麻烦他大老远地跑回老家而影响他上学，希望他能安心学习，所以没有告诉他。这个理由听起来是为他着想。我问他：“你自己想回去吗？”他很肯定地回答：“当然想的”。就这样，父母的好意致使他留下了对奶奶的遗憾。

从朋友的经历中，我感觉到亲子关系中的“错位”。父母想隐瞒的，反而是孩子希望知情的；父母想给的，却不是符合孩子需要的。这样的错位，容易引发矛盾，最后闹得两头都不开心。父母很可能难过于孩子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，孩子很可能抱怨父母剥夺了自己自主选择的权利。网上流传的一句话形容了这个普遍存在的尴尬局面：“中国的父母一辈子都在等着孩子感激，而中国的孩子一辈子都在等着父母道歉。”这一局面，令无数人无奈唏嘘。

“错位”往往来源于家庭关系中缺乏沟通。沟通缺失将进一步导致孩子的需要被忽视和自主权被侵占。如果不沟通，父母不会了解孩子的想法。如果只从父母的角度考虑，父母容易忽视孩子的需要。如果父母不允许孩子自己做选择，孩子便无法发展出自主的能力。只有当父母的付出与孩子的需要相匹配，父母才不会因“孩子不领情”而愤怒，孩子才不会因“自己叛逆”而内疚。

如果时光可以倒流，了却我朋友遗憾的方法其实很简单。父母首先应该坦诚地告诉他奶奶去世的消息，然后也可以同时表达对儿子的关心和担心：“我们有些担心如果你回来参加葬礼会耽误学业”。然而，最重要的是，要给予他最终的选择权和决定权：“由你自己考虑是否回来（如何协调时间安排）”。或者可以提出一些建设性的解决方案，比如仪式当天，我虽然没有回老家，但我同样在心里悼念奶奶的亡灵，进行了佩戴红花，吃带葱花的鸡蛋粉丝，穿新袜子的仪式。

家庭中发生任何事，任何的隐瞒或替代都意味着对对方的不接纳、不亲密和不信任，这将对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造成伤害。家庭成员坦诚沟通尤为重要。试想，在沟通中家庭成员共同面对问题，一起寻找解决方法，获得互相接纳、彼此信任的积极体验，增进家庭成员间的亲密感，这样的画面是不是比“错位”情形好上不少呢？

本文作者：戴逸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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